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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一生不長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

2020/07/29 18:20

記者｜K5新聞中心圖｜K5新聞中心地區:台灣桃園

兩百多年前有一位女子，既非大美人，亦非大才女，林語堂卻說她是中國文學上最可愛的女人。在那個注重禮教的年代，她女扮男裝，和丈夫一起偷跑到街上遊玩。她能言善辯，和丈夫講貌醜而德美的道理；她伶俐機智，有她在的地方，就充滿歡聲笑語。

她就像我們生活中的一位朋友，貌若平凡，細微處卻掩不住一身光芒。她叫陳蕓，丈夫正是《浮生六記》的作者沈複。他們執手相伴，詩酒人生，日子雖清貧，卻溫馨富有情趣，遠勝當今的偶像劇。王小波曾說：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，有趣的靈魂萬中選一。人的一生不長，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，才不負光陰。

年少時，沈複便遇見了陳蕓。陳蕓比他大幾歲，相貌並不驚艷。削肩長項，瘦不露骨，唯兩齒微露，似非佳相。但眉彎目秀，顧盼神飛，一顰一笑間，有一種令人心動的纏綿嬌美。她還在學說話的年紀，大人給她讀長詩《琵琶行》，她很快就能夠背誦。父親去世後，她憑借一手刺繡織染的好手藝，撐起了一家三口的生計，閑暇時堅持看書認字，還慢慢學會了寫詩，寫〝過秋侵人影瘦，霜染菊花肥〞這樣的妙句。

有人說，對話和下棋一樣是需要對手的，只有勢均力敵，才能維持長久的趣味。愛情和婚姻又何嘗不是如此？在柴米油鹽之事上，蕓娘同樣有一種異於一般女子的雅趣和氣度。

生活上，她不僅善於烹飪和安排家居生活，在大家庭中也謙恭有禮，待公婆細心謹慎，該做到的一樣不落。對待俗事，她也富有詩意。她製作蓮花茶要有如此這般細節：夏月荷花初開時，晚含而曉放。蕓用小紗囊撮茶葉少許，置花心。明早取出，烹天泉水泡之，香韻尤絕。

更有趣的是她和沈複之間的〝臭豆腐〞之辯。蕓娘平時愛吃臭豆腐和蝦米鹵瓜，沈複不堪其臭，開玩笑說：我聽說狗吃糞是因為不知其臭，屎殼郎吃糞是因為想化蟬高飛，你是何者呢？蕓娘淡定地說：臭豆腐便宜，又好下飯，我小時候也吃習慣了。現在到你家，已經是屎殼郎化蟬了，仍然愛吃，是因為我不忘本呀！沈複一下被噎住了：那我家豈不是狗窩？！蕓娘好氣又好笑說道：它們聞著是臭，但入口很香，就像古人說貌醜但德行甚美嘛！一邊說，一邊夾起一塊臭豆腐塞進沈複嘴裡。沈複捏著鼻子嚼了幾口，竟慢慢嘗出了美味，越吃越起勁，最後也喜歡上臭豆腐了。

只要蕓娘在身旁，浮生妙趣就不止息。他們在菜園裡的房子避暑，紙窗竹榻，充滿幽趣。洗完澡，涼鞋蕉扇，聽鄰居老人談論因果報應的故事，三鼓而臥。到九月，邀請母親來過，吃螃蟹，賞菊花。她說：將來我們應該就住在這裡，你畫畫我繡花，詩酒趁年華。布衣菜飯，可樂終身，不必作遠遊計矣。生命的樂趣不在於走得多遠，而在於身邊的，是否有那個快樂的妙人。

蕓娘最與眾不同處還在於，雖是女兒身，胸中卻有豁達的男兒意。一年城裡辦燈會，蕓娘女扮男裝，兩人一同偷跑到街上看燈會，走了半天都沒人看出她是女的。她對這個世界有著積極的嚮往，並不甘於困守閨房之中。沈複也贊嘆，蕓一女流，具男子之襟懷才識。一個真正有趣的人，他的心對世界是開放的，現實條條框框再多，他也總能找到有趣的活法。現代人多是算計和投射，沒有自己的洞見和品味，盡是情慾流動的俗氣，見權柄者就想高攀妄想妄念一堆，不得其欲，就悲情情緒是是非非，弄髒了別人也糟蹋了自己。俗氣的人多，這個世界盡是悲慘！